烈火中的演员于蓝 每每在深夜在郊外她悲怆痛哭
每当提起《红岩》中的江姐,眼前总会闪现于蓝在电影《烈火中永生》的扮相,那么端庄,那么真挚,对革命事业又是那么忠诚。而生活中的于蓝,对爱情依然执着,她嫁给了自己的花季偶像田方,毅然选择做两个孩子的继母……
01
于蓝,1921年出生在辽宁鞍山。在她1岁时,父母带着全家人前往哈尔滨,于父曾任地方法官。于蓝8岁那年,老妈病逝,她只得投奔在沈阳老家的爷爷。九.一八事变后,于蓝又跟随继母逃到张家口。
三年后,因姑姑在河北女师学院读书,于蓝就在学院的初中部读书。本以为一切恢复正常,可以安心读书了,没想到七七事变后,日军占领北平,华北沦陷,于蓝不得不辍学。
打小经历了丧母与流亡之痛的于蓝,从此变得坚强又独立。从此,在她心中,埋下了一颗种子:我要参军报国,拯救千万个像她一样生活在水深水热的民众!
1938年,于蓝与她的闺蜜赵路,跋山涉水来到延安。于蓝清楚地记得那个日子:10月24日。
在延安,于蓝先后进入延安抗日军政大学、女子大学学习。因表现突出,她成为一名光荣的党员,并被调往鲁艺实验剧团,从事演员工作。
在鲁艺,于蓝竟见到了她初中的偶像田方。那是1935年,当时正在上初二的于蓝,偶然观看了电影《壮志凌云》。影片的主角,是金焰与王人美。而吸引于蓝目光的,却是一位叫田德厚的配角。他那深邃而诚实的目光,深深打动了于蓝,并记住了他的名字田方。
1938年,抗大文工团演出舞台剧《到马德里去》。大幕拉开,于蓝忽然看到一位西班牙战士,深邃的目光似曾相识。哇,那不正是田方吗?他怎么会出现在抗大的舞台上?
原来,田方为了抗战,毅然离开大都市,放弃了一切!他的所作所为,再次唤起了于蓝的敬仰之情。但于蓝很清楚,对方是一位大明星,自己只能远远地望着他,从未想过靠近。
02
可是有一天,闺蜜赵路忽然悄悄地告诉于蓝:“塞声大姐要给我介绍男友,田方!”
顿时,于蓝心头一震,说不出的滋味,于是她长呼一口气,轻声问道:“你喜欢他吗?”“我早就喜欢他了!“于蓝明白,自己的秘密只能深藏心间了,她要为闺蜜祝福。
哪知人算不知天算,在赵路尚未与田方接触时,塞声大姐找到于蓝,急切地表示:差点办错了事,田方喜欢的是你!
这下于蓝不干了,这叫什么事啊?你田方一会儿喜欢这个,一会儿喜欢那个,太不地道了!于蓝深为赵路鸣不平,当下就气愤地去找田方。
哪知,田方用深邃的眼光看着于蓝:”不,我没有做错,塞声大姐没有问过我,她太冒失了!“田方继续说道:”在延河边上第一次看见你,就暗暗选中了你!“
于蓝不知如何是好,而田方却紧紧抱住了她。当于蓝见到闺蜜赵路,只觉自己好像犯了罪,特对不起她。好在赵路很明事理,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,何必呢?当断则断,说来容易做时难,赵路也流泪了。
经年之后,田方的好友祁峻告诉于蓝:”刚到鲁艺,你和赵路打篮球时,田方就告诉我,他太喜欢你了……“
03
1940年11月7日,19岁的于蓝成了田方的新娘。那天,正是苏联十月革命的纪念日。
婚前,就有人劝于蓝:”田方比你大十岁,还有两个孩子,你能搞定这种复杂的关系吗?“
田方1928年与高淑贞结婚,婚后两人育有一女;1933年,高淑贞生下一子后,因产褥热去世。
当时的于蓝,正处于有情饮水饱的年纪,真正的爱情,压根就不看重年龄差距,不是吗?至于孩子,战争残酷,天各一方,何时才能相聚?那是太遥远的一件事了!
作为演员的于蓝,终生都在练功。刚结婚,田方为了让于蓝有地方练功,每天一早,他就佝偻着身子,将门前土地上的草籽、石块捡干净,生怕硌伤于蓝的脚。
于蓝从初中开始,就是住宿生,被子脏了,都有工友帮着洗。回到家里,也是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。如何做饭,如何缝补,一点概念都没有。
好在一切由田方搞定,煤炭怎样才能节省,开春了棉鞋要包好收起,总之一句话,于蓝什么都要听田方的。但田方的大男子主义,实在又让于蓝吃不消。
比如于蓝拿很重的东西走路,田方就在一旁,都不主动伸手帮一把;外地演出,田方东奔西跑忙着帮助众人,却唯独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一人要收拾两人的物品……
于蓝气坏了,在自己的丈夫眼里却没有自己的存在,那还过什么日子!于蓝把行李袋一脚踢进山沟里,我也不管了!
类似的情况越来越多,于蓝对田方的感情也降到了冰点。就在分手的边缘,经年长的同志调解,田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,也明了于蓝的委屈所在,两人重归于好。
这时,于蓝怀孕了,但当时的延安条件有限,许多母亲为了给孩子增加营养,就自己养羊,挤出羊奶给孩子吃。但于蓝很明白,自己压根就搞不定这些。征得田方的同意,于蓝做了人工流产。
04
1944年,田方的两个孩子来到了延安。女儿14岁,与于蓝几乎一样高;儿子12岁,一出生就没了妈。两人齐声喊于蓝“妈妈”,并鞠躬致意,于蓝也只有23岁,满脸通红,但还是无限怜爱地拥抱了两个孩子。
这时,于蓝再次发现自己怀孕了。她恐慌极了,瞒过田方,做了第二次人工流产。其实,于蓝的做法很让人揪心,一个女人连续两次流产,既会给身体带来很大损伤,也会因习惯性流产而终生不孕。当然,于蓝看到田方将全部的爱给了两个孩子,以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。她,明显觉得自己是多余的。
1945年,抗战胜利,田方被调往长春,接收满映。从那年的11月起,于蓝就与田方各在一方。
当1946年11月两人重逢时,于蓝流着泪告诉田方,她爱上了另外一个人,她要离开他。田方很不解,两人默默无语等待着天亮。
于蓝爱上的那个人,也是有妇之夫,还有两个天使般的男孩,一个四岁,另一个两岁。后来,当于蓝见到那个人的妻子及其两个孩子,她猛然一惊:我在做什么?我要给这两个孩子带来什么?
于蓝仿佛从噩梦中醒来,当天深夜,她就向田方如实坦白了一切。”我错了!至于我们是离开,还是共同生活,由你选择并决定!“
田方含着热泪抱住了妻子的双肩,“我会永远爱你的!”于蓝痛哭起来。1947年12月,于蓝的第一个孩子田新新出生了。老二田壮壮,1952年出生,后成为国内著名的导演,人称“与台湾影帝郎雄一样,长着一张五族共和的脸”,并在《后来的我们》一片中,客串老父亲一角,太有沧桑感了!
05
解放后,田方出任北京电影制片厂首任厂长。1965年,电影《英雄儿女》一片中,田方出演王芳的生父、军队首长王文清一角。他含蓄深邃的目光,再次打动了诸多观众。如果回看此片,田方的演技要说排第二,那没人敢言排第一。
1966年文革爆发,田方被划成“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”,于蓝也成了“黑线代表人物”。在干校,田方要肩背200斤的稻谷去脱粒,瘦骨嶙峋的身影,实在让于蓝不忍目睹。
1974年,田方的脸色,呈现龙袍一样的土黄色。送往医院诊断后,田方得了肝癌。
田方很清楚自己去日无多,他心平气和地告诉于蓝:“抽屉里有一个存折,里边有200元钱。钱虽少,但可能对你有用!”
于蓝惊呆了,田方病倒后,一直未领全薪,每月只从家中取20元作为自己的消费,穿着旧衣布鞋,吸最次的纸烟,过着清苦的生活,却攒下200元,留给自己……
于蓝实在憋不住,放声大哭:“不许你胡说!等你好了,我们一块去拿!”
1974年8月27日,田方去世,享年63岁。那一年,于蓝53岁,每每在深夜,在郊外,她悲怆痛哭,“从此就剩下我一个人面对世界”……
于蓝忘不了田方那深邃的目光,忘不了田方对他的挚爱,多年来,她拒绝了他人的示爱,因为田方永远活在她的余生中。2020年6月27日,于蓝走完了一生,享年99岁。在另一世界,她与田方相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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