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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好姐妹的幸福,我毁了她清白

时间:2024-05-01 03:54 来源: 作者:网络 阅读:

自从查验出竹筐有毒,青叶犹如惊弓之鸟,惶恐不安。  
她时常绣着花,呆呆出神,一个不慎便刺破手指,鲜红色的血珠渗出,凝在指尖,仿佛一颗红豆。  
她稍一颤动,便滚落下来,恰好坠在刚绣好的一对鸳鸯上,望着被鲜血染红的鸳鸯,青叶牵动情肠,忍不住长叹一口气。  
青叶并非“家生子”,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孩,长到六岁才卖进柏家。  
她爹娘在世时,曾给她指了一门亲,她未婚夫叫赵炜,是个屠户,两家毗邻而居,青叶和赵炜是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  
大娘子心慈,她常说等青叶年满二十,便求老祖宗放她出去,自行婚配。  
不然留在柏家,就算嫁了最机灵的小厮,那也是奴才配奴才,生出来的孩子,还是摆脱不了奴才命。  
屠户清贫,可毕竟是自由身,况且两人情投意合,也算天成佳偶。  
每听大娘子说起这番话,青叶就垂下头,扭捏不语,素手绞着锦帕,雪白软薄的耳廓羞得通红。  

她沉吟许久,才敛容正色:“大娘子又拿我寻开心,我才不嫁人,我就呆在秋爽斋,伺候着你,哪儿也不去!”  
“不嫁人怎么行?”大娘子含笑,“你要是不嫁,赵炜肯定孤独终老,到时候他剃了头发,当个和尚,成天在秋爽斋门口敲木鱼,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……我岂不成了老赵家的千古罪人了?”  
这话说得诙谐,连雪生都掩面窃笑。  
青叶见两人打趣自己,顿时破了功,脸容酡红,跺脚道:“不和你们说话了。”  
说罢,就羞得跑了出去,见她落荒而逃,大娘子与雪生更是笑成一团……  
想起往昔的闺房玩笑,雪生不禁莞尔,但这笑容转瞬即逝。  
因为她又看见青叶倚在窗边,忧思重重,凝望着窗外的一树樱花出神,这还是当初那个明媚爽利,嫉恶如仇的青叶吗?  
她俏立良久,思潮起伏,终于还是叹口气,唤了一声:“青叶,吃饭了。”  

白饭香甜,一荤一素分别是西湖醋鱼和清炒芦笋。  
菜式简单,却也精致鲜美,红椒切成头发般的细丝,醋鱼入口即溶,撩逗着食客肚子里的馋虫。  
“放心吧,是我亲手做的,刚才还拿银针验过,绝对无毒。”雪生递过来一双竹筷,“多吃点,你最近清减了不少。”  
“雪生。”青叶抬眸,凝视着面前温柔沉静的少女,短短数月的相处,两人早已情同姐妹,推心置腹。  
她浑身微微颤栗,仿佛有满腹的话,急欲喷薄而出,那个深埋心底的秘密,就滞在舌尖。  
那句话,那件事,那个人……要向她和盘托出吗?  
“青叶,你怎么了?”雪生看出她神色不对,犹疑道。  
终于,千钧一发之际,她紧绷的身心都软泄下来,青叶挤出一丝微笑,掩饰说:“没什么,就是想谢谢你,雪生。”  
“你我之间,不必言谢。”雪生温柔一笑,动筷夹起鱼腹最肥满的一块,轻放在青叶的碗里,“快趁热吃吧。”  

话音未落,只听哐啷一声巨响,房门被猛然推开,一股凛冽的杀意冲入房中。  
鲍嬷嬷脸色铁青,眼神凌厉,立在门口。  
“你……”青叶一怔,旋即起身,正色道,“我们秋爽斋,岂是你们梦春轩的人,说闯就闯的?”  
“姑娘都知道的道理,老奴岂会不知?”鲍嬷嬷眯缝着眼睛,冷笑一声,“老奴此番前来,是受主子的差遣,进来捉拿姑娘的!”  
说罢,她厉声道:“快把这不知廉耻的骚蹄子捆了,嘴也堵上,免得她说些不干不净的话,污了主子们的尊耳!”  
“你们这是做什么!”雪生大骇,拦在青叶身前。  
鲍嬷嬷带来的仆妇,身强力壮,气势汹汹,她们将雪生推搡到一边,抻了抻浸过水的麻绳,三下五除二,便将青叶捆了个结实。  
“把她押到庭院!”鲍嬷嬷阴笑,“主子们可都候着呢!”  

庭院正中央,摆着一张紫檀木椅,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妪正斜倚着,闭目养神,她身后的小丫鬟垂着头,恭顺地捏着肩,屏声静气。  
竟然是老祖宗。  
她身后仅站着两员仆妇,都穿素衣,打着垂手,神情肃穆,大气不敢出。  
钱小娘身穿朱色缎袄,浓妆艳抹,珠翠满头,立在老祖宗右手侧,她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,下巴高扬,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。  
“跪下!”鲍嬷嬷怒吼一声,抬腿就是一脚,踢在青叶腰间,她干熟了这种行当,知道姑娘身上哪里最软。  
果然,青叶一个趔趄,摔了个狗啃泥,恰好头磕在地上,顿时鲜血直流。  
她木塞堵嘴,口不能言,只见她眼中蓄满泪水,发出呜咽之声。  
“大胆青叶,私通外男,辱没门庭,污秽柏家清誉,罪不可恕!”钱小娘冷笑,将一个东西摔在地上,“如今人赃俱在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  
雪生朝地上的东西望去,竟然是男人的荷包。  

荷包上赫然绣着一个“炜”字,绣工精巧,用的是双字叠法,别出心裁,俨然是下了功夫。  
雪生曾见过这荷包,确是青叶未婚夫赵炜送她的定情物。  
她曾亲眼目睹,青叶趁夜深无人之际,将荷包取出,放在肌肤熨帖,笑得甜腻如蜜。  
可这是闺房私隐之事,连雪生都是不小心撞见的,钱小娘又如何得知?  
柏家注重名节,于后宅之事,素来严苛,明令禁止丫鬟房中私藏男人物件。  
一旦抓住,便是直接发卖,赶出柏家,永不得回,情节严重者,甚至会浸猪笼。  
今时不同往日,上次钱小娘捉奸,是故意栽赃,雪生靠智谋周旋,尚有回寰的余地。  
可这次……确实是青叶不守家规在先,赃物确凿。  
“老祖宗请明察!”雪生扑通一声跪倒,“这其中必有误会,更何况青叶嘴被堵上,有口难辨,就算她确实有罪,至少也得给她一个自行申辩的机会吧。”  

可老祖宗闭着眼睛,佯装睡着了。 
 
“老祖宗!”雪生情急,又唤了一声。  
老祖宗依旧闭着眼睛,不为所动。  
钱小娘冷笑一声:“人赃俱在,有什么好说的,说出来也不过是些腌臜事,污了老祖宗的尊耳。”  
“人赃俱在?”雪生目光如炬,“何为人,又何为赃?一个男人荷包并不能说明什么,也可以是兄长所赠,或父辈的贴身之物。”  
放在平时,雪生出言冲撞,钱小娘必会发威,赏她几个巴掌。  
可今天在老祖宗面前,她只微微一笑:“炜,这个字真好,我若没猜错,这荷包便是青叶的情郎……赵炜送的定情物。”  
她话一出口,雪生便觉浑身汗毛竖起,如坠冰窟,为何……钱小娘什么都知道?她言语间胜券在握的姿态,好像在秋爽斋安排了一双眼睛。  

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,雪生知道,这次她可能真的无力回天了。  
“至少等大娘子回来!”雪生怔了怔,正色道,“请老祖宗开恩,等大娘子回来,再行发落不迟。”  
钱小娘一笑,不言语,翘着兰花指,摸了摸鬓边的玉簪。  
鲍嬷嬷冷笑:“老祖宗在此,什么案子断不了,还需等大娘子回来?”  
雪生听了,竟无从辩驳,只能转脸望向老祖宗,希翼着还有最后一线生机。  
“证据确凿,没什么好说的。”老祖宗缓缓睁开双眼。  
钱小娘闻言,娇笑道:“老祖宗说的是,贱妾这就将她押到柴房,先赏她二十板子,再联络人伢子,把这娼妇发卖了,落个清静。”  
老祖宗叹口气,接过嬷嬷端来的清茶。  
她不言语,掀开翠色的茶杯盖,轻抿了一口,这才说:“我老了,不中用了,柏家的后宅,许久不管,没想到居然沆瀣到了这般田地!”  

说着,她用力一掷,手中的琥珀杯摔了个粉碎,见老祖宗发怒,钱小娘一慌,连同几个仆妇,全都跪倒在地,乌压压一片。  
“如果只是个粗使丫鬟也就罢了,可她青叶是谁?柏家主母的贴身婢子,秋爽斋一应大小事务,全归她管。”老祖宗怒气冲冲,“连她都不干净,可见柏家从根儿里坏了!”  
老祖宗表面上说青叶,实际上也在敲打钱小娘治家不严。  
果然,钱小娘一愣,忙掏出绢帕,放在眼角擦拭:“是贱妾无能,不能管好后宅!还请老祖宗责罚!”她重重磕了一个头,身体抖如筛糠,煞是可怜。  
“你年轻,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。”  
老祖宗缓缓站起身,亲自将钱小娘扶起,眼神爱怜,“你这孩子,身子骨弱,每天管理后宅,劳心劳力。  
我房里还有一根千年老参,最是滋养,赶明儿你找人去我房里拿了去。”  
钱小娘一怔,忙羞怯含笑:“多谢老祖宗垂爱,儿媳愧不敢当。”  

“至于这个青叶……”老祖宗目光幽幽,“罚轻了,我气难消,罚重了,毕竟是大娘子贴身婢子,怕她脸上不好看。  
这样吧,让她滚回苏阳老宅,守着庄子,终生不得再回杭州。”  
老祖宗主意已定,钱小娘不好阻拦,只有含笑:“老祖宗英明。”说罢,只见两员仆妇冲出来,押着青叶的肩膀,欲将她扭送出去。  
可青叶不从,她柔弱的身躯拼死挣扎,明眸含泪,望向雪生,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。  
她弱小的身体如何与仆妇周旋,只见几番挣脱不成后,她被踹了几脚,像只野狗般被拖走。  
秋爽斋的庭院中,仅留下两行淡淡的血迹,仿佛两行泪。  
处置了青叶,老祖宗便如同南海寿星,在金童玉女的搀扶下,翩然而去。  
见老祖宗走远,钱小娘原形毕露,那张娇媚艳丽的脸容上,满是轻蔑之意:“怎么样,周雪生,眼睁睁看着好姐妹被发卖的感觉,还好吗?”  

她凑近一步,伸出纤纤玉手,捏住了周雪生的下巴,蔻丹花染红的指甲划过雪生的脸,留下一道轻微的红印。  
钱小娘阴笑着说:“苏阳老宅苦寒,青叶比不得你,她是南方人,最是怕冷,你说,她会不会水土不服,突发急症,然后……死了?”  
周雪生一语不发,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,狠狠地盯着面前美艳恶毒的女人,神色冷傲而倔强。  
“还以为你是三头六臂的哪吒,谁知也不过如此,连好姐妹都保护不了。”钱小娘冷笑一声,便扭着水蛇腰,翩然离去。  
独留雪生一个人,跪在冰冷的地上,心寒如雪,仿佛一尊石雕泥塑。  
青叶走了,老祖宗走了,连钱小娘都走了,诺大的秋爽斋,只有雪生一人,还跪在那里,身影单薄。  
不知过了多久,大娘子才姗姗来迟,她穿着一身素色锦缎,发髻低垂,面色如水。  
一只宝蓝色绣鞋刚沾地,雪生便仰起头,望向刚回来的大娘子,她还是那般雍容,身上有一股豪门大户正室的气派,仿佛一朵盛绽的牡丹。  


“怎么只有你跪在这里,青叶呢?”大娘子轻声问。  
雪生冷笑一声,仰起一张满怀着怒意与悲愤的脸:“你又何必惺惺作态,青叶被撵走,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?”


(责任编辑:admin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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