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: 蒋碧微为爱不管不顾, 年轻时为爱逃婚, 中年甘为情妇(徐悲
那天是南京初冬平常的早饭后,外面凉风嗖嗖,阵阵寒意。蒋碧微正在餐厅喝咖啡,保姆阿嫂手里拿着一张晚报从外面走进来,站在她面前,欲言又止的样子,蒋碧微问:阿嫂,有事么?
阿嫂把晚报递给她,说,你看,先生他……
蒋碧微接过晚报,看见晚报上写着这样几个字:兹证明徐悲鸿先生与蒋碧微女士脱离同居关系,彼在社会上的一切事业,概由其个人负责,特此声明。
这果真是她曾深爱过的徐悲鸿的声明吗?她睁大眼睛又仔细看一遍,声明下面确确实实签着徐悲鸿的大名。
蒋碧微突然感觉天转地转头脑一阵晕眩,身体晃了晃,差点摔倒在地上。阿嫂见状赶紧上前搀扶,
时光穿越时空,尘封的往事像电影一样从她头脑里闪过。
01
1917年初夏一个傍晚,一个面目清秀,身条如柳的妙龄少女,从上海复旦大学的校门里走出来,迎面碰见一个面目瘦削俊朗的男学生,他很有礼貌地问,小姐,家父在家吗?她轻声说,在。
那男学生说完,并不转身,而是两眼直勾勾火辣辣地盯着少女,少女脸一红,赶紧转身走了。
男学生还是站在原地,目送妙龄少女,她细细的腰枝一步一摇,绕过路边的人群,身影消失在浅浅的暮色里。
那个妙龄少女名叫蒋棠珍,江苏宜兴人,那年其父受聘为复旦大学教授,举家从宜兴迁到上海。
那个面目瘦削俊朗的男学生名叫徐悲鸿,是其父的学生,虽然出身寒门,才华横溢,很受其父的赏识。
翌日,蒋棠珍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海棠花想心思,昨天那个名叫徐悲鸿的男生,用热的发烫的眼光看着她,凭女人的第六感觉,他是喜欢她的。
徐悲鸿虽然出身寒门,面目俊朗,风度翩翩,举手投足透着书卷气,才能与外貌均佳,是她理想中的白马王子。
再想想自己,在十三岁那年,父母做主,已经把她许配给门当户对的查家公子查紫含,虽然她不喜欢没有真才实学的查家少爷纨绔天性,也无奈。她对自己说,我将嫁作他人妇,这段少女心事也便如烟了。
正在此时,门被撞开了,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—徐悲鸿手里拿着一张画走进来,上面画着海棠,他说,这张画时专为你画的。我喜欢海棠般的女子,出尘绝艳,飒爽高贵。
蒋棠珍吃惊地抬眼望着他,他的两眼亮晶晶的,就像夜晚天空闪闪烁烁的星星,站在那里,犹如玉树临风,气质飘逸。不经意地一股暖流从她心底升起,蓦地生出要终生依靠他的感觉。
蒋棠珍用手抚摸着徐悲鸿送她的画,一不小心,画掉到了地上,露出了画背面的几行小字:卿若海棠。心像涨了潮,冉冉蔓延到眼眶,潸然泪婆娑。第一最好不相见,如此便可不相恋。情深缘浅,倾慕不过一场徒劳。 恨不相逢未嫁时。
这是悲鸿写给她的求爱信,他有情,她有意,但她与查家公子的婚约一纸,缚住她对美好婚约的向往,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。
徐悲鸿并没走远,此时站在蒋棠珍的门外听动静,当他听见棠珍的哭声时,一阵激动,冲进来说,棠珍!我爱你! 跟我走吧。
棠珍一愣,望着悲鸿,悲鸿的脸上铺满了柔情,她只是很微弱的忧豫,马上点点头,随他而去
这年,恩师康有为赏识徐悲鸿的才华,安排他去日本留学,他已经爱上了蒋棠珍,想把棠珍也带到日本去,以送画为名,观察棠珍对他的态度,一看她也对他有意,便冲进来说了以上的话。
02
这年棠珍18岁,悲鸿22岁,正是一个人的花季年龄,为了爱可以不管不顾。
为了爱,她抛弃了父母亲友,抛弃了与豪门的婚约,抛弃了个人声誉,跟一个叫徐悲鸿的青年私奔了,他们成功地逃到了日本。
那是个暮色四起的傍晚,棠珍坐在床边,悲鸿搬把椅子坐在她对面,他们脸对这脸,悲鸿深情地拉着她的手,“棠珍,从今日起,我为你更名蒋碧薇,放下前尘,从头来过。好吗?”
“好。”她坚定地回答。
在女人遵从三从四德的旧时代里,私自撕毁婚约,跟另外一个男人私奔, 是要承受来自社会、来自亲朋好友、来自家族、还有她个人的声誉,方方面面的压力。 为了爱情,她都在乎,改个名字,还不是小菜一碟,她很痛快地答应了。
在日本他们住着廉租房,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,生活拮据动荡。悲鸿痴迷日本仿制原画,遇见心仪的,毫不犹豫买下来,积蓄很快完了。悲鸿四处帮人作画,碧微四处做女工,靠微薄薪水勉强度日。
碧微出身书香门第,家庭条件优越,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。此刻也放下大户小姐的架子,亲自下厨为徐悲鸿准备一日三餐,虽然日子贫困交加,因为有悲鸿浓浓的爱意,她也感觉日子充满阳光,四壁生辉。
后来她们又到了法国。
一次碧微路过一家商场,看好一件风衣,穿在身上很抬人,她很是喜欢,但看看高昂的价格,放弃了。她太喜欢这件风衣了,以后每路过这家商场,她总要进去试试。悲鸿知道后,决心通过做画赚些钱,帮妻子把这件衣服买下来,后来他的一幅画卖了一千元,帮碧微把这件风衣买了下来。
彼时流行怀表,很多体面男子都有怀表,碧微也很想为悲鸿买快怀表,她手里没钱,大半个月没吃晚饭,从嘴上省出钱,给悲鸿买了一块。当她把怀表交给他时,他感动得热泪盈眶。
后悲鸿做了两枚戒指,分别刻着碧微与悲鸿,碧微常年戴着刻有悲鸿的戒指,悲鸿常年戴着刻有“碧薇”的那枚,悲鸿逢人便讲,这是我太太的名字。
那时,日子清苦,他们的爱情像一团火,人们都说他们是一对壁人。
当年的徐悲鸿与蒋碧微,从东京到巴黎他们彼此依偎,光景温软得如同他为她画的那些画儿。
画里,她身穿旗袍,她唇角微扬,眼眸清亮如秋水,身姿婀娜,握只有深爱一个人,才能让她在画中如此静美、优雅,独具光华。娴雅沉静的画面下,有情感的河水缓慢而深邃地流淌。
只是,美好终究有限。
当清寒皆成往事,繁华即在眼前时,两人的关系却急转直下
数年后碧微因姑母过世,回去奔丧,小城姑娘问她东京和巴黎的模样,碧微竟记不真切。东京只有家徒四壁,巴黎只有半纸情信,其余,都是悲鸿。 正说着,便来了信:快回南京吧。你再不来,
03
南京的冬天是阴冷的,这次归来,碧微的心像极了南京的冬天,寒得像快冻结的冰块。
碧微走进悲鸿的 画库,满屋满室都是一个女人的画像。柳叶眉,瓜子脸,弱不禁风的寡欢。她这才知道,她与悲鸿美好的感情出问题了,画上的这个女人做为小三,介入了她的家庭。画上的那女人,犹如一把利刃,刺向她的心窝,她晕倒在悲鸿的画室里。
她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床上,回想自己当年少年意气正旺,抛弃锦衣玉食,燃尽生命去全心去爱他,到头来,也与一些社会被抛弃的糟糠之妻一样,成了弃妇。
悲鸿坐在她的床前,眼睛不敢与碧微对视,小心翼翼地讲:“大夫说你患了猩红热,需要静养。我请假陪你,你想吃什么,我去给你买。
碧微漠然地看着他,悲鸿的话虽然是关心的话,但是没有温度,不是发自内心的关心,泪如雨下。
那天碧微去找孙多慈。太阳清冽冽地照着大地,白云散乱地铺满天空,路上人来人往。碧微想,这个叫孙多慈女人,能够走进悲鸿的心里,容貌肯定是出众的,至少要在她之上。
然而一见面孙多慈,细眼,小鼻子小嘴,皮肤泛黄,差她一大截。
蒋碧微说: “孙小姐,我是徐先生的爱人。我来,只有一句话:请你自重。”
对方避开她的眼光,难为情地低下来了头。碧微感到那个名叫孙多慈的女孩,对爱是飘忽的,那如她当年赴汤蹈火般的热情去爱悲鸿。
而悲鸿为什么爱上这样一个,对爱不坚定,各方面并不出众的女孩呢?让碧微实在是想不通。
悲鸿当着碧微的面摘下刻有“碧薇”的戒指,换上镶红豆的 黄金戒指,题着“大慈”。她才感到在悲鸿心里,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, 他不在乎碧微了,连必要的掩饰都懒得做。
后来悲鸿与碧微分居,他带孙多慈去了桂林。为讨好孙父,徐悲鸿登报声明:兹证明徐悲鸿先生与蒋碧薇女士脱离同居关系……他们的夫妻关系到了冰点。
然而徐悲鸿并未如意,孙家不同意这门婚事,孙多慈在父亲安排下嫁给了他人。
04
他们分居几年后,徐悲鸿叩响 碧微的门。深情款款,自说自话。
“我那时年少无知,漠视卿之深情。”
“如今已和孙小姐断绝来往,再无羁绊。”
“人们说命中注定,我不信。这些年周游列国,方知我心下最惦念的,不过你一人而已。始信命中注定之辞。”
“……”
悲鸿的话语重心长,句句直抵碧微心底。她想起了她与他在异国他乡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。一抬头,又看见了墙上的悲鸿登报与她断绝关系的声明,碧微的心一阵颤抖,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,她指着墙上那纸声明,又指指地上的破杯,冷若冰霜地说了四个字:“破镜难圆。”
她对与孙多慈分手、试图与她修好的他说,今天你要是自己醒悟,因为割舍不下对我和孩子的感情而要求回来,那还可以考虑;如果是因为孙多慈也不要你,你退而求其次回来,那是绝无可能的。
徐悲鸿含着泪离去。
然而碧微心也不平静,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,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,他们重归于好呢?当然从她内心讲,她是希望他能真心悔改,他们重归于好;然而这段时间张道藩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,她的心剧烈地斗争着……
然而时隔不长,徐悲鸿的启事又见了报:兹证明徐悲鸿先生与蒋碧薇女士脱离同居关系。 同款启事再度登报。
蒋碧微一纸诉状,对簿公堂。向徐悲鸿索赔,一百幅画,四十幅古画,一百万元。 他自是输了官司,只得赔付
她与他最好的时光从此成了前尘往事
05
悲鸿与碧微在法国留学期间,一日家里来了一位客人一位浓眉大眼,风流倜傥的年轻人,慕名拜访悲鸿,那天正好悲鸿不在。碧微接待了他。
鄙人张道藩,留学法国习画,仰慕徐先生,前来拜访。
您先请进,悲鸿马上回来。
他的眼睛一亮,很快被碧微不凡的容貌,不凡的气质吸引住了。想不到徐悲鸿一个穷学生竟有这样出众的夫人,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碧微,脸上铺满柔情。
您这身洋装很美,上衣是大红底,明黄花,长裙是明黄底,大红花,像一株海棠,雍容华贵。
“张先生过誉,不过是柴米油盐的主妇罢了。结婚十年,习惯了作灶下婢。
“卿若海棠”的比喻尘封太久,几近遗忘。
您虽不施粉黛,却难掩高贵气度,真可谓淡极始知花更艳。”
悲鸿回来了,她匆匆离开客厅。
张道藩多情的言语,像是在潺潺流动的小河里抛进块小石子,在她的内心掀起了波澜,此刻她与悲鸿的感情最好。她对自己说:落花有情,流水无意,此生嫁给悲鸿,旁的人都成了过客。
张先生回去后寄来一封长信,情意脉脉,表明心迹。
碧微只复他一行字:先生一何愚,罗敷自有夫。
不久,我们回南京去了。
就在徐悲鸿有新欢,登报准备弃她而去,张道藩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了,他在心里一直暗恋着蒋碧微,虽然二人都是人到中年了,对蒋碧微的这份情还是那样炙热。
回国后,张道藩弃画从政,原来早在法国留学时他就加入了中国国民党,归国后直接被委派到国民党政府工作,之后一直专心从事政治工作,并在国民党政府身居要职。
一别数年,他身居高位,已无少时莽撞。
张先生还画画吗?
俗务缠身,鲜有闲情逸致。上次你我欧洲见面,我曾画一幅海棠,现终得机会送与你。”
张先生有心。彼时气盛,负了张先生一片心意。
我只想今后在旁照顾你,莫让风雨残了一株海棠。
千疮百孔之际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。
张道藩用男性的温柔抚平了她受伤的心灵,就像一股泉水从蒋碧微心田里流过,从徐悲鸿那里的失落,在这里找回了自信,就像一朵风雨打伤的花朵,经过雨水的浇灌,将曾经的伤痛和寂寞都绽成一片的芳香。
她接纳了张道藩,把他所赠海棠挂在客厅,旁边是徐悲鸿与我脱离关系的声明。女人易为情痴,须时刻警醒,年华易逝,疮痍永在。我绝不回头。
从1937年起,蒋碧微与张道藩走在一起,正式做了他的情妇。两人深度纠缠20多年,在台湾同居十年,张道藩始终没给她妻子的名分。1958年张道藩的妻子从澳大利亚归来,蒋碧微退出。
现在想来,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,真是句太怅惘的话。大多数怨侣回忆起当年,多少都会这么感慨。
就好像,1953年9月的某一天,蒋碧微得知,徐悲鸿直到去世,身边还珍藏着早年与她同在巴黎买的怀表。
就好像,1968年4月,蒋碧微在台北的医院里,望着病榻上双眼微张、不能言语、即将离世的张道藩,想起她在低谷时送她的那张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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