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岩沟剿匪真实纪录(喋血鲁打岩晴隆少数民族喇叭苗一段鲜为人知的斗争历史)
诗云:
调北征南别武冈①,旋平云贵靖黑洋② 。
干戈歇罢营生存,屯田戍边北盘江。
繁衍生息六百载,乐业安居显荣昌。
莫道虐政奸民意,族人喋血护家帮。
一首七言八句,不外了了数语,亦可道出糊口在安南(晴隆)县北境的喇叭人③,其迁移、繁衍、生息,秉性顽强,不畏霸道,敢于抵抗苛政的精力。
中华民国29年(公元1940年)的冬天来得出格早,刚立冬,气候已经够冷了。地处安南县北境之中鲁大即中营、鲁打、大田地区内的鲁打岩畔,尚已叶落木枯,情况瑟瑟。真可谓杂花垂英,生树残绿;虫兽归穴,雀鸟合羽。一派苦楚田地,从北盘江梯子岩何处掠来的风,夹带着嗖嗖寒意,仿似无形的刀子,无情地刮着庄稼人的脸皮,冰冷冰冷的,还隐约作痛,好不令民气地刨烦。
鲁打岩上有座平静头村,是座百二十户喇叭人家起居的大寨子,以龙、刘二姓者居多。相传在清朝咸丰、同治年间,曾出过两位龙姓把总,寨中亦还兴办过处所武装——团练。平静头村背依凤凰山,面临木隆岩,山岩间怪石嶙峋,走兽出没,草深木密,飞禽升降。寨前横伸一条大沟,夏秋之际,沟水大发,涛声隆隆,水花飞溅;冬春时节,干涸水小,涓涓细流,清亮宜人,寨中那条青石铺砌的路,盗窟下赿过大沟,延长出去,一分为三。左边一股,沿鲁打岩蜿蜒而下,经章麻、翻斩龙坳通往县城,中间一股往小红寨,抵中营厂、赿卫基山达普安属地之龙吟等地;右边一股,则上青山坳、经溪流,跨北盘江继往六枝及水城。
住在平静头寨子西隅的刘老石家,其家景不堪宽余。这些天来,他心头更是忧郁得很。皆因土地瘦薄,劳绩不佳,口粮难敷,过活尚紧;前些日子盘儿媳妇进家,不得不背了些亲友债;加之安南县衙苛政甚猛,隔三岔五收缴的税捐杂费反复增多,使这诚恳忠厚的庄稼夫君,承担日愈极重。眼下,老石面对屋见青天,灶台断烟的窘地,妻子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犯腰疾卧床,他赿想起不是味。不得已,只好打发新婚不久的儿子小石出门,去水城米箩亲戚家寻些帮衬。
气候虽是几分严寒,刘老石天然不敢捂被窝懒打盹。天宇方才泛白,便翻轱辘起家下床,风俗地到灶边烧水洗脸,见燃灶的柴草将尽,只得不悦地摇摇头,叹口吻,跟屋里的姑娘打个号召,脸也不抹一把,走到屋檐下操起扁担镰刀,拖着略显沉沉的步履,逐步吞吞上山去割拾柴草。
莫道君行早,更有早行人。在鲁打岩地面上,有人也非常起得早。
昨天,一帮荷枪实弹的保警兵,蜂拥着两个头戴规矩,身着中山装的人,生上鲁打岩,走进乡公所。长着仁丹胡鬚的是安南县长、下江人吕少元;左腮帮子长有一颗黑痣的是县府秘书吴良。县尊蓦地来临这边远山乡,乡长李生诗深感觉宠若惊,赶忙叮咛乡丁烧开水,泡巴露茶④,“开毛货⑤”款待。
“李乡永生诗老师,吕县长少元大人率我等一行打搅贵乡,事先不曾知会,望乡长不必它虑!”吴良依照吕少元的授意启齿道:“这无非是给乡长一个惊喜嘛!”看见李生诗正欲启齿说些什么,他马上抬手招了招,“此次公干,来日诰日一早会汇报你的,本日就让县尊大人纵情吃你们的‘毛货’,饮你们的老麦酒,你看怎样?”
“要得要得。”李生诗乐得摸耳搔腮,几回颔首,“请县长大人和吴秘书安心,无论公务私事,只要叮咛下来,属下定会经心极力,照办就是。”
酒足饭饱,是夜无语。翌日朝晨,李生诗带着几名乡丁,毕恭毕敬的站在吕少元眼前,静候训示。
“李乡长呃——生诗啊!”吕少元慢条斯理地发话了,语气尤显些许暖和。“本日要办的工作嘛!简朴得很,就是到各家各户去征收薪捐。”吕少元拍拍乡长的肩头。
“薪捐!”李生诗不解。“是那样捐种啊?”一对抑郁的眼光看着吕少元。
“薪捐,就是柴草捐。明摆着的嘛。这烧柴烧草就得开钱。”吕少元板起面目道:“这是安南县府开源节约,管理处所的大政方略,按人丁摊派,每人缴纳小洋一块,没有现钱,可用粮物折价冲抵。晨光不早啦,出发。”吕少元鼓舞李生诗,教育保警兵丁走向平静头。
吕少元征收捐操心切,是有由来的。自接任安南县长职,就将全县的财务大权揽在手中,县立财经委员会形同虚设。吕少元独揽财权,中饱私囊,恣意铺张,使得安南财务亏空甚大,连县府四科一室的一般服务经费都难以维持。科长科员怨声载道,吕少元因此心生恐惊,担忧调用贪污之事一旦败事,让省主席吴鼎昌知晓,被罢免调任算是万幸,不免还会引来血光之灾。于是辗转反侧,心生一计,以每月多发十块大洋为价钱,撮合吴鼎昌的远房侄子,挖空心思,乱扬款式,经营出派征“薪捐”之事,以此补充财务缺口。
“刘老石!”李生诗来到村头第一家,扯着嗓门喳呼:“县长吕大人来啦!还不赶紧出来欢迎!”
“我爹不在家,上山割草去了!”刘老石的婆娘下不了床,是儿媳妇龙小菊在房中应道。人随话音而出:“哟,是李乡长,有事?”
“嘿,无事不上你家门。”李生诗伸脱手掌,曲着食指道:“你家四口人,要交小洋四块。幺,快去拿来交了完事。”
小菊愣了一下。“又要交啊!要鬼打钱呀!”上月才交了地丁捐,刚过十把天,咋个又来催命喽!”小菊语音凄楚,几分诉苦道。
“娃娃家少罗嗦,竟然跟老辈子拌嘴?”李生诗稍忖:“不管你顶撞耍赖,只要把钱收得手交差了事”。他放缓口吻说:“这接纳的是‘薪捐’,你家烧的每根柴,每把草,都是百姓当局的,就得向当局交纳柴草捐。得了,我不跟你磨牙,拿钱来。”
那群保警兵和乡丁象应声虫似的,人多口杂地嚷起来。
龙小菊是个大白事理,心性顽强的年青姑娘,于是据理争辩道:“李乡长,老人家,我龙小菊固然岁数轻,辈分小,却也晓得凡事都有个出处,古往今来,庄户人家向来背景吃山,烧柴用草是理当云云的家常事,从来没有传闻过烧点枯柴干草要交捐纳税的。再说,我家都快断粮了,哪点有闲钱交你的柴草捐啊!”
龙小菊虽是山村女,却也生性夺目醒目,出落得清秀端庄,以‘小家碧玉’誉之,尚不为过。她的谦恭蔼良,无不令寨中三老四少赞口连连,都称道刘老石家隆运济堂,紫微高照,娶得一房好媳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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